“云意，你先把地扫了，待会儿掸屏风。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瘦长使云意点了点，去明间拿扫把的时候朝外看了看，进了屋后凑过去道：“昨儿是我和小翠在灵堂值夜，倒是安静的很。早上夫来的时候眼下乌青重的很。小翠不小心把冥纸掉在了夫脚下，夫竟是吓的惊叫了起来。怕不是昨夜连夫那里也闹了鬼吧！”

晴风手下动作利落着：“谁说不是。只不过她是长辈是主母，便是真的遇见鬼了，也不能拿出来说，没的叫家笑话。”

瞥了瞥嘴，语气里含了几分厌恶，“别就罢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二姑，最是刻薄了。从前我就是她院子里伺候，从来就是抢家东西、见不得别比她得意的。那时候楚家但凡送点什么来，她都要去抢的。”

“四姑娘身量高又纤细，她的衣裳二姑不能穿，便用剪子绞了，也不让四姑娘穿。自己坏便罢了，还要拉着三姑娘和五姑娘一道去抢东西。这些，空长了一张漂亮脸蛋，骨子里黑的很！要我说、便是真的闹鬼，找她们有什么错！就该让她吃点教训。”

云意惊讶的顿了顿手里洒扫的动作：“我向来在前伺候，也是最近才调进去内院的，还真是不晓得原来做主子还会这么惨。可四姑娘好歹是记在夫名下的嫡，又是老夫一手带大的，她们也敢这么闹？”

把拆下来的床单抖了抖，折成长方形放在一边，拿了新的出来换上，晴风道：“你懂什么。便是记在夫名下夫才容不下四姑娘呢！楚姨娘生的极美，琴棋书画样样都通，又和老爷有青梅竹马的分，这样的贵妾哪家正室夫容得下啊！别瞧着夫一副慈样子……”

回朝云意努努嘴，又摇了摇，“从前四姑娘住在老夫那里还好些，搬了出来，偏老夫又病了不能护着她，还不是由着二姑娘她们欺负了。你们没见过的自然不晓得，但凡事闹到了夫面前，夫左不过就说二姑在和四姑娘开玩笑，一句姐妹间的小打小闹就过了。”

云意拧着眉心：“这不就是纵着二姑她们去欺负呢！”可怜的砸了砸嘴，“那老爷也不管吗？既然楚姨娘那么得宠，老爷该是十分疼四姑娘才是啊！”

晴风叹道：“老爷成忙着，又哪里管得了后院的事。”

繁漪侧首看了眼灼灼光线，微微掀了掀嘴角。

是管不了，还是怕得罪了正经的岳家而假作不知？

云意叹了一声：“连我都看得懂的道理，那些一样的管事自然也懂。想来刻薄四姑娘的事他们也没少做了。也是个可怜，还不如咱们做婢的，好歹家里都是知冷知热的。”

手里的毛掸子扫过六和屏风引起一阵尘埃飞扬，引得两好一阵呛。

“难怪姐姐不肯跟着二姑出阁去张家。”

晴风用力呸了一声，语调微扬道：“我才不去伺候她呢！我留在慕家，哪怕做个打杂的也好过给那种恶毒主子卖命。这些年她被夫纵的实在嚣张，天晓得哪一她就叫你去杀害了。到时候还不是给她做了替罪羊。”

繁漪倚着墙懒懒的听着，眼神落在明间门的光线上，看着它随着时间推移慢慢变幻的位置。

抬眼看了那圆脸侍一眼，难怪眼熟，原是慕静漪身边伺候过的，晓得的那么清楚想必当初去桐疏阁抢东西时慕静漪也带她去过吧！

听着倒也是个明白。

将软巾子投了水，揉搓了几下，用力绞净了水，细细擦拭着衣橱箱笼，云意满脸赞同，尚且稚的声音缓缓道：“咱们伺候的，原不求主子如何的对咱们好，只求主子心地和善就好。”顿了顿，疑问道，“可四姑娘从前是老夫养着的，他们难道不怕老夫责罚么？”

把铺好的床单捋平的没有一丝褶皱，晴风哼笑了一声，讥讽的神色与她圆圆可的脸庞极是不符：“老夫身子不大好，四姑娘便是有委屈也不舍得说给老家听的。更何况，老夫在的时候能为她做主，老夫不在了呢？夫的不甘和厌恶压抑的久了难保做出更过分的事。所以即便老夫知道四姑娘委屈，只要没有太过分的也只能当做不知道。”

云意的语调越发怜悯：“这子过得也忒辛苦了。原本八月里四姑娘就要成婚了，换个地方或许子还能好过些，可惜老天要收，却叫那些欺负的还活的那么潇洒。”

晴风微叹：“谁说不是呢！”

云意顿了顿手里的动作，用力压低了声儿道：“姐姐，你说四姑娘好好的怎么就落水了呢？该不会……”

话只说一半，意思却是明白的很。

晴风比了个禁声的手势，“这些事是不是的都不重要了。咱们有疑问的旁也会有，若是掌权的假装不知道，咱们这些做婢的便更是要假装哑、傻子。”

朝脖子比划了个刀割的动作，一咬牙道：“不然，这就是下场！”

云意吓的一瑟缩。

床铺收拾净，晴风拿了脏的床单扔到外有的盆儿里，双手叉腰的看了眼外的天光灿灿，忍不住感慨道：“那时候瞧着四姑娘身边的丫真是要气死，一点都不晓得护着主子的。每回就是哭哭啼啼的看着，没用！”

云意摇道：“如你说的，二姑的行为是夫纵着的，丫们护了说不定还要挨罚，怎么护？”

冷白明亮的光线落在晴风的身上，那一身半旧的衣裳上绣着的白菊却开出了格外耀眼的光芒。

晴风不赞同道：“有些东西咱们不能置喙，是因为没有那个权力和本事，但护着主子却是本分。若是有一遇上灾荒，反正知道要饿死，难道那些官老爷就可以撇下百姓自己跑么？都是一样的道理，咱们既然做了家的婢，便是要尽心伺候的。像四姑娘院里的那些使，以后无论分到谁的院子伺候也便做个下等粗使婢。不顶用。”

云意愣了愣，点道：“姐姐说的是。”

两关了门，抬着大木盆往外走。

隐约还能听到晴风小声叮嘱云意的声音，“我娘给我弄了个差事，待四姑娘的丧事办完了就要去大院儿里当差了，你自己机灵点，要是有机会便是去姨娘们那里当差也别去五姑娘那里。她呀，和二姑娘一路货……”

明明是在说她的生，繁漪却听得恍如隔世。

伸着手去触摸那阳光，被蝉翼纱阻拦了一下之后的光芒没有那么灼热了，只是照在身上还是会痛，渐渐的有米粒大小的黑点浮现，斑驳在白皙透明的手上。

护着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