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了自己全身力量抱着李照独臂的江波景明，整个被这一力量轻轻一震，立即全身发麻，不由自主地松开了双手。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李照的手已经送了回去，便怎么也抓不住了。

只听一声悲鸣，江波景明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自高楼天台，一坠而去，消失在黑夜的风雨之中。

他这下飘散而去，绝对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这个事件的中心，国际上举足轻重的大物，就死得这样简单。

鱼纯和张队长眼见此景，连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一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好家伙！张队长恨得牙痒痒，这个李照简直是他多年来都没有见过的狂徒，行走在法律之外，百无禁忌，狂妄无比。

这么多，这么多杆枪对着他，他居然还敢当场杀。

这完全是示威！

“杀得好。”王子异赞叹一声，止住周围的持枪成员，“大家不要动手。”

“我来了，你准备好。”

李照则慢慢走向了王子异。

他的动作很自然，虽然浑身鲜血，半死不活，可是却好像没有半点受其影响，还是活力充沛，健康无比的样子。

虽然他身上还在流血，甚至有许多的雨水都流伤之中，有感染的危险。

“呼！”

在这个过程中，王子异却如临大敌，吸了一气，将自己的脏腑填满，再借着这气力，散抱拳礼，双手一开，沉肩坠肘，提分腿，然后再慢慢地，慢慢地，慢慢地吐出一气。

“哈！”

他吐出这一气的时候，动作也在微微地调整，像是随着这一气吐出来，整个的中心有一个巨大的圆球也在不住扩散，逐渐逐渐地将他的四肢躯，撑开了一般。

似乎空气中有某种无形的东西，就在他的五指掌中，圆不溜就，抓不住，握不牢，只能怀抱。

怀抱太极。

太极拳，浑圆桩！

李照眼睛一扫，眉微挑，这个浑圆桩以他现在的目光来看，竟然也跳不出一丝一毫的毛病，几乎就好像是从教科书上复刻下来的一样。

不亏是小武桩子！

“好。”李照淡淡道，他的动作看起来很轻松，却走得莫名其妙地块，好似跨越了空间一般，此刻已经来到了王子异的面前，居高临下，拿出点评的姿态。

他的身高比王子异还稍矮，即使王子异抱出一个浑圆桩，微微弯膝，两个的目光高度也相差无几。可不知道为何，王子异却有一种对方在居高临下俯瞰自己的感觉。

王子异眉一颤，不过动作却没有丝毫的变形。

多年的修行，早已经将这桩子的动作，刻在了他的体处，连他自己想要刻意改变都很困难。

“他们觉得你发起挑战，在占我便宜。”李照说，“但他们不懂。”

“他们觉得你杀死江波景明，是向我示威。”王子异说道，“这的确是真的不懂。”

李照道，“你向我挑战，只是因为你作为武者的尊严，无法忍受一个在你面前表现出天下第一的姿态而已。我虽然看起来很虚弱，但你却清楚，今我的气势已经到了巅峰，在这一刻向我挑战，其实有生命危险。你的选择是在生命与尊严之中，选择尊严，而所谓的名利则从一开始就不在你的心中。”

王子异说道，“至于你杀死江波景明，也跟我的话没关系，我还没有那份能耐，你也没有那份心思。你只不过是觉得该杀，想要杀他，所以就杀了，就是这么简单而已。”

旁边的鱼纯和张队长听到这里，觉得一阵荒谬。

这两个一句话也没说，做的都是一些会让误会的举动，可是到来却是他们这些旁观者胡思想。

他们这两个之间，却没有半点误会，简直是心有灵犀一般。

鱼纯在一旁看着，与李照相差不过十步。可是李照从到尾都没有看她一眼，仿佛真如李照所说的那样，将她全然忘却。

此时此刻，鱼纯站在雨中，衣服发全湿，忽然间却想起了前几在烧烤摊上，李照为自己擦拭呕吐物的面孔。

不经意地，她忽然鼻子一酸，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她清楚，那一天再也回不来了。

李照却笑了，“我们是一类。”

王子异说，“算不上一类，你出世，我世，你看红尘，而我身在红尘——但起码也是一路。”

李照忽然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抬看天，喃喃道，“有你这么个为我送行，挺好的。”

“没错，你必将受到法律的严惩。”王子异叹了气，将送行理解为送监狱，“可惜了，你这一身本领，竟然要为了江波景明这种渣葬送……不过你放心，我会试试能不能为你争取一个死缓的……”

李照听到这句话，像是听到了一个孩子的笑话，微笑着摇了摇。

——他摇完就出手。

出手如电。

一掌打来。

出掌的瞬间，李照的背脊一下子都活动了起来，猛地隆起，如一张大弓紧绷满圆，鼓动全身的肌骨骼同时震颤，再一涌动，勃发出一无法形容的大力。

这一刻，李照简直像是忽然成了个机器，体内的一个引擎发动，不动则已，一动就惊天地，还要泣鬼神！

恰逢这烟雨朦胧的时候，轰隆一声，李照的身体内竟然传来了一个又高亢、又远、又悠长、又霸道的长吟，像是在一处极大的空间内不住回响的音符，炸裂出一种来自于生命本真的强悍力量！

这一个声音响彻的时候，像是一个潜伏已久的生物，忽地惊动而起，立即要搅天下。

“倒江海！”

即使早有心理准备，真正见了李照出手的时候，王子异还是免不了心一惊，当真是感觉自己见识到了一翻江倒海的怒龙，朝着自己携带风雨之势而来。

甚至，他还有了这样一种感觉，那就是此时此刻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简直是遵循了李照的意志，是被他化身的那条蛟龙给从天上呼风唤雨而来的。

这当然是错觉，是雨在先，而拳在后的。

但李照的拳法功夫，就高到了一种令觉得时间倒错，因果逆转的水平。

王子异手一抬，心中闪过了无数种应对的方法。

先揽雀尾化解，再变斜飞式，最后以单鞭打！

或是野马分鬃，进步前冲，闯内怀腋下，打李照侧身独臂的弱点！

再或者……

他对太极拳一门的招法，已经不拘泥于一家一派，杨氏、陈氏、武氏、吴氏……一切招式都学，早已经融会贯通了。

可刹那之间，王子异心的所有方法，却都一下子消失。

一个拳，将他心中的方法全部打碎。

这些迎敌之法，就好像是一个一个的房门，敞开来，随便王子异选择一条道路前进。可李照一拳而击，拳风所到，将那些房门全部给打得关闭，一个一个不敢给王子异打开。

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王子异忽然有了这种感觉，他在李照的拳法下，这一辈子修炼再多东西，竟然没有一个可以帮助到自己。李照想要将他打死，他就会被打死。

他心灰意冷，战意顿消，抬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