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

……

和老唐走出出租车，路明非和他不约而同地叹了气。

“难啊……”

老唐叹气。

“这就是生活吧，总得受着，至少大叔自己也说了，他这子虽然过得苦了点，但还算有盼。”

路明非道。

会想起出租车上大叔说完以前怎么怎么不容易之后，立马话一转，说虽然家里两个儿子没本事，但是闺特别争气，靠近了一家外国的叫什么“卡塞尔”名校，是和芝加哥大学联谊的。

当时大叔转看着老唐，眉飞色舞地说虽然他这闺不是他跟她婆娘亲生的，但是比亲生的还孝顺乖巧，又漂亮又聪明，从小到大除了不跟同学流之外一点缺点都没有，现在还考上了外国名校，还免了学费，以后她毕业出来肯定不比你们这些个华侨差。

老唐说大叔您误会了，华侨其实也不都是才，我这种货色混得可差了，卡塞尔是个特别特别好的大学，美国一听就竖大拇指的那种，您儿从卡塞尔出来，那可是顶呱呱的才，我可比不了。

大叔表面上说小伙子你真谦虚，你这一看就一表才，想必在美国也是个社会英，我儿以后要是想留在美国发展，她是华你是华侨，说不定还得请你帮衬帮衬呢。

路明非嘴说留什么美国啊，现在咱们也富强起来了，回来建设祖国不好吗？听说美国那地方挺的，不禁枪但是禁防弹衣、

司机连连点说路明非说得对，是他觉悟差了，外国的月亮早就不圆了，回国发展不仅安全还有前途，而且万一她在外面找个洋鬼子当男朋友，他还能开明一点，他那个婆娘说不定得拎笤帚把那个洋鬼子打出去。

末了下车的时候师傅大手一挥说今天跟路明非老唐聊得投缘，这趟车当他请得，让老唐给他留个联系方式以后有空还能联络联络。

路明非很想说大叔美国面积大小跟中国差不多，老唐跟你闺的大学指不定就隔着十万八千里呢，你跟他关系对你闺也没什么帮助啊。

但是看着大叔殷切渴望的眼神他又说不出。

闺出息了上了美国大学，他虽然高兴，但是却什么都帮不上闺，以前闺出了什么事，他好歹能作为一个父亲挺身而出，现在想给她送点吃得都得寄国际快递，国际快递怎么寄恐怕都得学学。

假如有了老唐的联系方式，虽然老唐没啥用，但是至少对大叔而言是个安慰，至少他可以怀揣着一个幻想，以后要是闺打电话来哭诉说遇上了什么困难，他至少可以说“爸在美国有个朋友，你看看能不能帮上你”。

路明非最后也没能当面跟司机大叔说“老唐没用”，只是跟大叔说您闺已经长大了，独当一面的那种，以后您就可以享清福了，大叔连连笑呵呵点，眼角鱼尾纹挤在一起。

“走吧，去酒店房间，我给你检查一下身体，顺便看看那个壶，”路明非甩开纷杂的思绪，对着老唐问道，“那个壶你带了吧？”

“就在里呢，”老唐一拍挂在肩上的包，向着酒店大门走过去，“走吧。”

“哎，对了，”路明非跟老唐并肩走，“那个什么卡塞尔，是个什么大学啊？在美国名气很大吗？我以前没听说过啊。”

“我也没听过，”老唐耸肩，“我高中就辍学了，压根就没上过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