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猛兽血战，我能掉以轻心，姑息养吗？我敢疏忽松懈，养虎为患吗？

“我不能，也不敢。”

杨佳妮咬住了下唇，看着赵宁一阵失神。

她被击中了心灵。

击中她心灵的，不只是赵宁这番话。

而是赵宁。

她看着赵宁，如同看着正午阳光。

她良久无言。

魏无羡听了赵宁这番论断，同样受震动，而且陷思。不过他思考的东西跟杨佳妮不同，他想的是：

宁哥儿这番论断高明至极无懈可击，以此为旗帜，怪不得仁志士甘愿受其驱使，天下百姓趋之若鹜！我该怎么应对，秦国该怎么应对？一定得找到绽、弱点才行。

半响，杨佳妮不死心地对赵宁道：“间不是脱离天地孤立存在的，它本身就是世界的一部分，存在于大道法则之中。

“是如今这番模样，不是为选择的结果，而是大道法则使然。生存环境、生存法则之下，是这番模样，是因为它必然是这番模样。如果它不是这番模样，族或许早就被淘汰，灭绝了。

“你想要以力强行改变现实，与大道法则作对，谈何容易？

“古往今来，天下的仁义大业皆只有一时之功，是因为只能有一时之功。能够结束世让百姓安居乐业，这已经是英雄功业的极致。

“赵宁，天外有宇，域外有宙，万千世界彩纷呈，时光绵延千万年也无尽，而我们的生只有短短百十年。

“你管不了间百世的事。

“去见识邃星空，去认识妖魔鬼怪，去体验更多文明，去发掘更多新鲜事物，遍尝美食哪怕有些味道很古怪，遍览美景纵然要冒风霜雨雪，经历疯狂肆意的体验即使遍体鳞伤......

“让我们这百十年的生过得彩有趣、丰富多姿，在逍遥自在的同时心安神宁，难道不更该是我们追求的吗？

“天境它真的不香？”

赵宁一阵默然。

杨佳妮能说出这番感悟这些道理，他半分也不稀奇。

对方虽然直爽，心胸豁达，简单纯粹，但这绝不代表她没有智慧，恰恰相反，她很能思考也很有智慧。如若不然她也不会是如今的境界，而且还能站在天境的大门前。

她的智慧是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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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慧。

因为是大智慧，所以她平里在乎的东西不多，与俗世中杂七杂八的纷扰天然有距离。

魏无羡刚刚被赵宁震动心神，这下又被杨佳妮震得不轻，下快要兜不住的想到：

这两个鸟厮到底在领域之外看到了什么？怎么思想一个比一个高明，眼界一个比一个远？魏无羡啊魏无羡，难道你已经落后这两个鸟厮这么多了？

魏无羡暗暗握了握拳，咬牙暗道一声可恶。

最终，赵宁摇了摇，直视着杨佳妮字字千钧地道：“革新不成，我心不安；文明不兴，我神不宁。”

这十六个字仿佛是从星海砸下来的，有着亘古不移的份量。

杨佳妮一时说不出话来。

良久，她不无惨然地一笑：“这十六个字便是你的生信念？”

目睹杨佳妮那个惨然的笑容，赵宁理智上还没觉得有太大问题，胸却已传来一阵悸痛，清晰刺骨，经久不息。

道不同不相为谋，两之间最怕的就是价值观大相径庭。

呼吸有些不畅的赵宁，感受着心中莫名袭来的悸痛，如芒在背如悬利剑，坐立难安茫然无措，他吸一气，于是决定多说一点话：

“天外有诸多彩，宙宇中有广袤天地，探索邃星海必有诸多奇妙，那的确很有趣，我也很想去看看。

“可我是赵氏子弟，是大晋太子。

“如果我没有完成在这里的使命，没有实现在这里的抱负，没有让这个天下的每一个百姓拥有公平正义，没有把我心中的文明推上一个新的台阶，让它拥有更加美好的面貌，域外再多乐趣再多彩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对我而言又有什么意义？

“跟这个天下的万民福祉相比，广袤宇宙不过是镜花水月。

“比起天外星海万里，域外宙宇无极，我更在乎大晋天下的公平正义。

“我，赵宁，现在是这个世间的王极境后期。

“我是王，就要在世间完成我的王业。

“仅此而已。”

杨佳妮再无言语，黯然神伤，沉默低。

像是被狂风卷过的一棵小，如同被风霜打过的一只茄子。

魏无羡怔怔看着赵宁，心中涌起惊涛骇：宁哥儿这心胸有点太太大了吧？

是王，就要完成在间的王业，这便是王极境的终极奥义？

魏无羡沉思。

赵宁本以为吐露这番心声后，他心中的悸痛就会消失，事实上在说话过程中他的感受也确实减轻了。

但当他把话说完，察觉到杨佳妮眸底的那抹黯然，眼看着对方低无神的模样，胸中的悸痛不仅没有消失，反而猛然高涨。

高涨到他几乎不能承受的地步。

靠着无比顽强的意志，他才没有捂住胸蹲下去，凭借非同寻常的韧，他方没有皱着眉哼唧出声。

这一瞬，赵宁满雾水。

他不理解。

不明白怎么会这样。

这简直没有道理。

我，赵宁，赵氏家主继承，大晋太子，江山社稷未来的主导，皇朝实力最强的修行者，纵横沙场如履平地、消除对手如割杂的战神，怎么会被大业信念之外的东西，给影响了呼吸的节奏？

天理何在！

他勉强看向杨佳妮。

他知道对方要走了。

福至心灵一般，他道：“你说得没错，生只有百十年，不可能管百世的事，所以革新大业必然要有继承者。好在我赵氏一族还算有些英才，我并不担心国家的未来无把控、文明的未来无维持。

“如果我完成了自己在间的王业使命，我会尝试晋升天境，去见识这个世界之外的世界。”

杨佳妮抬眉瞥了赵宁一眼。

她什么都没说。

她扭转身。

她飞走了。

目送杨佳妮离去，赵宁长吐一气。

浑身轻松。

胸的异样终于消失。

......

杨佳妮耷拉着眼帘，径直从临汾城东南面，聚集在一起的吴国高手面前飞掠而过，看都没看这些吴国自己一眼。

她的心绪很平和，但心并不平静。

刚刚离开的时候，有三个字到了嘴边，原本是要脱而出的。

但她没有让那三个字从齿缝间蹦出来。

当然不能。

要是说了这三个字，她杨佳妮的威严往哪儿搁？还不得让赵宁那混账误以为，堂堂杨大将军在求着他？

岂有此理。

她忿忿不平地咬牙自语：“管你什么时候成就天境，鬼才会等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