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郭靖！死脑筋！」她低声咒骂。

「都怪刘真！小流氓！」她旋即又将矛指向那个罪魁祸首。

骂了半天，她又噗嗤一笑，弯腰收拾包袱。裙摆晃啊晃，光照进来，像给

她镀了一层金边。心里却隐隐知道，有些东西，已悄然生根。

她隐约感觉到，自己内心处，有些东西，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悄然生根，即

将土而出。

然而，黄蓉却不知道，这段难得的幸福喜悦感，就像风雨来临前最后一抹

虚假的夕阳，温暖而短暂。这份宁静与安详，很快就会被一场铺天盖地的悲剧彻

底撕碎，化为灰烬，让她几乎在一夜之间，失去这世间的一切。

第三十七章忠魂不屈

当黄蓉美滋滋地在闺房中收拾东西，盘算着未来子的时候，城外的死寂被

一声划长天的凄厉号角撕开！紧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像是决堤的洪

水，从城门方向汹涌而来。

城中警锣「当当当」地急促敲响，声声催命，一个仆连滚带爬地冲进院门，

声音嘶哑，带着无尽的恐惧：「郭大侠！不好了！吕大帅……吕大帅他……他开

城门了！鞑子……鞑子杀进来了！」

郭靖正在传授刘真降龙十八掌的髓，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仿佛被

一道惊雷劈中。他厉声吼道：「什么？你说清楚！吕大帅他……他投敌了？」这

个消息太过骇，太过难以置信，以至于这位身经百战的大侠，声音都带着一丝

颤抖。

他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抓起倚在墙边的盘龙长枪，枪尖寒光一闪，带着一

决绝的杀气冲出后院。他转对刘真吼道：「刘公子！快！带蓉儿，从这里后门

走，去水寨！襄阳了，能走一个是一个！记住，一定要护住蓉儿！」

刘真心猛地一沉，在调戏黄蓉的乐不思蜀中，在享受郭靖的厚传道授业

中，他忘了，或者说，是刻意忽略了襄阳还在被围困中。但历史和战争，却用最

残酷的方式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襄阳，这座英雄之城，终究还是在这一天陷

落了。

他转身如离弦之箭冲进内室，几下就掀开床板，从箱子里取出他的大包袱。

他动作极快，将两杆沉重的「神火枪」，用布带牢牢地绑在自己的大腿外侧，又

将那把古董小手枪在腰间，再塞上几个沉甸甸的弹夹。

做完这一切，他冲到黄蓉卧室时，黄蓉正对着一床的金银细软、奇门暗器发

愣，闻言惊震失色：「靖哥哥呢？他去哪儿了？」

「郭大侠去迎敌了！我们快走，他让我带你走，其他……不见了踪影。」

刘真一把拉住还有些恍惚的黄蓉的玉手，她的手冰凉得可怕。

城内，已是一副间炼狱的景象。蒙古兵如黑色的水，从大开城门处源源

不断地涌。宋军中那些叛变的士兵，非但不加抵抗，反而为蒙古兵引路，与蒙

古军一同攻占城池，对昔的同袍痛下杀手。喊杀声、惨叫声、城被点燃的

「噼啪」声，织成一首惨烈的末世悲歌。

然而，在炼狱之中，仍有不屈的火焰在燃烧。在几条主街的汇处，郭靖麾

下的亲卫队正结成死战不退的圆阵，以盾牌和血之躯，硬生生挡住了蒙古铁骑

的冲击。

远处，黄蓉从水寨带回的三百火铳兵占据着有利地形，他们利用屋瓦和矮墙

作掩护，三段击法准而致命，每一次轰鸣都伴随着一片蒙古兵的倒下。

还有一些不肯投降的将领，率领着各自的残部，在街巷中与敌周旋，他们

的数虽少，却如同钉子一般，死死地钉在蒙古军的进攻路线上。

面对这零星的抵抗，蒙古军采取了攻心为上的策略。一名传令官骑在高大

马上，用生硬的汉语反复嘶吼：「襄阳宋军听着！吕文德吕大帅已开城投降！大

势已去！抵抗者，杀无赦！降者，不杀！降者，不杀！」这声音在混的战场上

回，每一次呼喊，都像一柄重锤，狠狠敲击在抵抗者的心上，让一些宋兵的眼

神开始动摇。

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将整个襄阳城染成了一片绝望的血色。

郭靖一扎混的战场，之中，他如一猛虎，目标明确——城门！

他身形魁梧，气势如虹，沿街冲去，凡是有蒙古兵或叛军拦路，他手中的盘龙长

枪便化作一条毒龙，枪出如龙，点、刺、挑、扫，无一不是简洁致命的杀招。挡

他者，无不仰马翻，血溅五步。

没投降的宋军见他杀来，纷纷惊呼：「是郭大侠！郭大侠来了！」这呼声中

带着一丝渺茫的希望，却又迅速被更大的恐惧所淹没。

他终于冲到城门楼下，眼前的景象让他怒火攻心，双目赤红。只见吕文德一

身帅袍，并未亲自挥刀，而是失魂落魄地立在城门开之处，任由他麾下已经叛

变的亲兵为蒙古先锋军引路。那些叛军士兵，脸上挂着麻木与狰狞，与冲进来的

蒙古兵一起，对着城中还在抵抗的宋军挥下屠刀。

郭靖抬眼望去，城楼之上，尚有另一小撮宋军正在拼死抵抗，他们显然没有

叛变，正用滚油、巨石和最后的箭矢，攻击着城的蒙军，但他们少势单，已

是强弩之末。

进城的前锋，是阿朮麾下以勇猛著称的大将史天泽，他身先士卒，一柄厚背

大砍刀，砍瓜切菜般劈杀着反抗的宋兵，正是他指挥着蒙古铁骑的第一波洪流。

「吕文德！」郭靖仰天长啸，声音犹如平地惊雷，盖过了所有的喧嚣，「你

自问与大宋，与襄阳百姓，有何亏欠？竟行此投敌卖国之举！你手中长枪，指向

的竟是为你浴血奋战的袍泽！你引狼室，要将这满城生灵、这锦绣河山，拱手

送与鞑子！」

吕文德闻声转身，见到是郭靖，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

色，有愧，有恨，更有一种被命运压垮的麻木。他张了张嘴，嘴唇哆嗦着，却什

么也没说。

郭靖见他这副模样，更是怒不可遏。他双腿一夹马腹，战马立而起，随即

如一道黑色闪电，冲敌阵。他根本不与杂兵纠缠，长枪所指，直取中军吕文德。

史天泽一眼便看出郭靖是今最大阻碍，他猛地一挥手，数名身着异域服饰

的蒙古高手从亲兵中掠出，手中弯刀闪着森冷的寒光，呈月牙形向郭靖包抄而来。

这些是史天泽麾下的「金帐武士」，个个武功高强，凶悍绝伦。

「来得好！」郭靖一声喝，弃枪用掌。降龙十八掌展开，掌风呼啸，如龙

吟九天。他一招「飞龙在天」，身形拔地而起，双掌左右齐出，两名金帐